啊,灾龙灾龙!1
你鳞下流淌着熔岩的血脉,
王座用骸骨堆砌成山,
每片金箔都烙着征服的印记——
为何宝库深处,
却传来幼雏啄食自己翅膀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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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性吐息】这个从血脉源流中打捞出的宝藏,在天赋上并不是白龙能够习得的,白龙天性里的锥形吐息有着更大的覆盖面,能够在突袭大群敌人时达成范围式伤害,一般来讲只有同年龄段线性吐息的一半射距。
而像蓝龙这样天生具备线性吐息的龙类就可以埋伏在沙堆之下发动超视距打击,起到一个出人意料的效果。
所以,虽然这次初步挖掘得到的力量并不足以像上次获得的【极限生长】让休戈那样瞬间获得远超同年龄龙类的肉体力量,但多出一倍的远程攻击距离能够让他更加灵活地应对各种情况。
就好比现在。
一束亮白色的喷吐裹挟着春天那将散未散的寒气,顺着流淌的溪流直接轰击到了那陪伴休戈度过了一整个冬季的水帘洞上。
才在春天的抚摸之下化冻的溪水表面再度结出了一层细腻透明的冰层,而那极其类似某个童年经典技能急冻光线的霜寒吐息轰击在濯濯流淌的瀑布之上,也像是被凛冬之神的飞斧给劈砍了一样,瞬间化作了一片完整的冰凌。
“这一手简直比得上德鲁伊的冰霜小径了。”
芙芙从冰镜的形态探出头来,讶异地看着面前这完全冻结的小溪,魔法吐息的力量在局部显现无遗,仿佛将时间倒转了三个月之久。
“不,比那更强。”
不假思索的,不可辩驳与傲慢的话语就冒了出来,始作俑者能够清晰明了地对比出自己的吐息强度比之记忆里应有的“标准模板”之间的差距。
凡人的魔法终有极限,但龙没有。
休戈探头从冰层之下捞出一条条肥硕的,想要在春天产卵的鮰鱼,他们本应活在更暖些的大河里面,可命理的设计让它们不得不在冰河开裂之时回游到它们出生时的地方播撒种子,可惜雪山深处的遗子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尖锐的喙吻像是河川之中穿梭的鱼鹰,一口一个地把鮰鱼吞进肚里。
休戈好像有些喜欢这些冻成硬块的血肉了,那是白龙的天性在作祟。
“你是怎么知道德鲁伊的,我的龙族传承里没有他们的踪迹。”
白龙在饱腹之后,仔细翻阅了目前自己能够接收到的龙之传承,发现仅从祖代的记忆里来看甚至不存在【德鲁伊】这样的职业者,而另一半理性的思索能想到的只有越养越大的魔像还有一地不断蔓延的甲虫。
那些会一个比一个大的出现在战场上的魔像怎么想都不是这个世界里会存在的造物。
于是白龙罕见地,相当认真地向寒精发出了疑问,也在这一刻真正让芙芙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
她并非是刚刚从冰晶螺旋里初生的寒精,在过往与那些在冰川与地下河中活动许久的寒精们集会交流的时候也曾听过不少的白龙笑话,或者是陆间海传来的蓝龙与青铜龙的笑话。
真龙是极少表露出疑惑的,特别是在他人面前,当初有寒精炫耀她唬诈青年白龙的光辉事迹也是多亏了这一份从不轻易表露而色厉内荏的愚蠢。
诸如“凡人只会造就愚行,力量即是真理,谦和是另一种傲慢”这样的思想扎根在真龙的骨髓里。
金属龙只会带着怜悯容忍无知者的冒犯,色彩龙则会在谜底揭露之前就把那个自以为是的提问者变成焦炭与尘土。
除非站在面前的是更强大的真龙。
可休戈,他在展示了与一般白龙不同的狡黠与严谨之外,再度展示了一样新的特质,甘于向其他物种低头求教的智慧。1
直言自己的不足,并不利用威压和恐吓,甚至也不为了什么阴险的计划,主动地向从身份上来讲是奴隶的存在询问。
在那血红色瞳孔的注视下,芙芙思索良久,才惊觉自己应当满足巨龙的求知欲。
慌乱的,来不及再像以往那样,为雪原上迷路的旅人编织谎言与弯折的真相。
“德鲁伊是生态的调解者,循环的执行人,这些放牧树木与野兽的荒野行者的力量不源自先人遗留的书本和久不显圣的神灵,而是来自与自然本质的共鸣。僵化而缺少演化的地界是很少有德鲁伊存在的。”
休戈不以为然,若是演化,巨龙的喷吐足以瞬间改变环境,温和的演变不符合他血脉里的设想。
“可这里仍能得见四季,白龙的双翼也没有带来荒芜的寂灭与一成不变的僵局。”
尖长的爪趾勾起一条鮰鱼,示意仍有蓬勃生命在不断运动,那么自诩为自然之道的践行者不应该存在感如此薄弱。
“因为萨满。”寒精立刻回答之余收起了那点微末溢出的恨意。
冰雪纷飞之地不允许谦和有礼的德鲁伊自如的生存,萨满,这些与精魂和先祖共同起舞的原始施法者早已用更残酷,更直接的方式,垄断了冻土的自然话语权。
对于萨满而言,与自然的交流是粗犷直接有力的,他们威逼利诱风雪精魂,兽群的灵魂,甚至是自己的先祖,用别样的契约换取着力量。
毫无底线的使用方式造就了萨满们粗野的施法特点,他们利用着冰原上的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婉转的娇啼一般的精类语在休戈耳边细细地讲述着那些借助自然神术的绅士与粗暴掠夺的流氓之间的差距,这些从寒精集会中流传的知识就这样化作了休戈的养料,补足着他的底蕴,丰富着他的积累。
也许是有人告诫过他“知识就是力量”,他总是对知识本身充满尊重,不论是不是作为一头白龙存在于世间。
芙芙停止了讲述,而休戈并没有中止思考,一些曾经卓有成效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成形,只是缺乏了施展的土地与能够让他随意摆弄的权势。
“那么,谢谢你,芙芙【同学】。”
听不懂的词句出现了,那两个音节不是芙芙已有知识能够解读的,但是她能感受到其中那一点难得的善意,不含一丝杂质,不仅仅是那突兀的“谢谢”,同时还有那悄无声息泄露出的一抹怀念。